国满抬眼看了看神庙正门的匾额,又看了看里里外外走动的人,问平栎:「有什么忌讳吗?�
去陌生的地方就怕犯了忌讳,何况是举世闻名的大庙,郑从获倒还没想到这一点�
平栎道:「只要诚心拜谒,倒也没什么说法。�
郑从获心想,她来自另一个地方,对这些神庙神祇并未建立足够的信仰,便是巫神,更多时候还是畏惧多些,如今往庙里去,要怎么个「诚心拜谒」?
国满亦是迟疑�
平栎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,笑道:「既不信神,何苦拜谒诸神?在外边看看也就罢了。�
郑从获还记得三人蜷缩在小小巫神庙的场景,此刻脸上便有些发烫�
「咱们进去。�
国满的态度却是出人意料的坚决�
�21� 谒庙
什桐神庙香火极盛,前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,这些人绝大部分是虔诚的信徒,所以多年来未曾出过大乱子�
身着黑衣的巫师们庙里庙外维持着秩序,领着一拨又一拨信徒进进出出。郑从获一行跟着一个年轻女巫进入什桐神庙,跨过门槛的那一刻,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�
说不上具体是什么,反正就是有什么发生了改变。郑从获想着私底下问问国满,只是不待她说出口,这种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,到像是她的幻觉�
国满觉察到郑从获的异样,便轻声询问。郑从获摇摇头,她不知该如何说,此刻亦不是说话的时候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�
转眼到了什桐神庙正殿,上头供奉着一位郑从获不认识的神祇,只听那巫师略做了介绍,又说了如何向神行礼,三人便随了人群齐齐下拜,虔诚极了�
郑从获磕了头,抬眼瞧着那尊神,觉得着实不妥,想默念几句对着神把话说清楚,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实行,下一波人又要进殿了,只好将话藏在心里�
按照什桐神庙的规矩,拜过正殿主神方可前往诸殿拜谒,如今这一步已经走完,那年轻女巫便又说了一通规矩,方才放了众人自行拜谒�
郑从获对这庙里的诸多事物有着不一般的兴趣,可是当她真正与诸神画像「对视」时,心里却空空的,倒失了应有的虔诚�
这就是她离开正殿之后的感受�
国满是入乡随俗,守着规矩,时常问平栎几句,气氛很好�
平栎养的那只胖松鼠老老实实躲在自家主人怀里,郑从获不经意间瞄了一眼,觉得这不不似乎不大自在�
因什桐神庙是巫神裔昭升天之地,来此参拜的信徒多半是要去巫神生前居所进香,所以那个方向人很多。郑从获不想凑热闹,便要往清静处去,国满陪着她,平栎说她是一定要去进香的,三人约在正门外汇合�
神庙的作用是供奉各路神祇,早期神庙通常会在主神之外再供奉多位神祇,而随着神炔迁都尊奉巫神,此后兴建的神庙多效法巫神庙供奉单一神祇。这什桐神庙属于前者,郑从获仔细回忆平栎所介绍的神国诸神,发现这庙里供奉着诸多她没有听过的神�
国满不紧不慢地跟在郑从获身边,一惩未曾离手。郑从获无意间回头一看,只觉得好笑�
「笑什么?」国满低声问道,言语间带着几分好奇�
此刻二人正在边上的一间小屋里,此处虽然也供奉了画像神主,但香火稀薄,供品陈旧,人烟更是不可见,想来也不是要紧地方,要说话也方便。于是,郑从获避开了话题,瞥了一眼国满手中的一惩,「带着它进来,没问题吧?�
其实最初的时候,郑从获并未意识到一惩的问题,直到刚才隐约琢磨出一点东西——这一惩是能弒神的利器,又吸纳了不少亡魂,就这么直接带进神庙,要是不出点什么事,只怕说不过去�
这么一想,越发没底�
国满却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,她说:「紫衣离开之前,我也问过,不要紧的。�
国满是个稳妥的人,既然她这么说,郑从获也不纠结这个问题,慢吞吞地观察起这小屋供奉的神祇�
画像上是一年轻女子,服饰华美,神态庄严,高高在上,边上一行小字道明了她的身份——神女濋留�
死后仍被尊为「神女」,即到死都没登上至尊之位,这样的人通常不会留下太多故事,而这位是例外,因为她是汜留上神的亲姐姐。她若活着,便不会有汜留上神,自然也不会有巫神裔昭的无上荣耀�
怎么这么巧?郑从获心里犯嘀咕。因为她们要找巫神裔昭麻烦,所以屡屡遇见与巫神相关的人和事便多了些危险味道�
国满盯着那画像瞧了片刻,忽然道:「她手里的剑,是一惩。�
郑从获只觉得头皮发麻,后世关于神女濋留之死众说纷纭,「阴谋」二字是多数人心底的想法。如果一惩曾经的主人是神女濋留,她们二人又带着这柄剑到了神女濋留面前,这冥冥之中,究竟是谁的意思?
国满倒是镇定自若,「巧合吧。�
这安慰人的话到不如不说,郑从获多想了一层,更加难受了。这时候,外间忽然躁动起来,国满让郑从获留在原地,她自己出去看看。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,国满忽然听见身后异动,回身一看,郑从获还剩半个头露在外面,只眨眼功夫,这半个头也落下去了�
刚进来时已观察四周,这屋子很小,物什更是简单到了极致,谁曾想转瞬之间竟会有如此变故?国满懊悔不已,正待上前,外面的人却沖了进来,局面顿时混乱起来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