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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4b1小说网 > > 西域血腥爱情故事 > 安全过关,偷吃锦鲤
    夜半时分,一盏孤灯,昏昏惨惨。屋外电闪雷鸣,暴雨倾盆,凉风森森。豹子低吼惊醒了昆夷。他望见金面毗沙门天伫立在屋内,神威凛凛,步步靠近,平日跋扈的猛兽竟然夹起尾巴退缩。

    匈奴人向来迷信,昆夷近两日饱受毒疮折腾,心生蹊跷,将坏事往神鬼上琢磨。他又是色厉内荏的人,习惯发号施令,仗势欺人,睁眼环顾,屋内没第二个人,猎豹裹足不前,自己吓得全身发软,气虚胆怯,一个字也不敢说。

    神人迫近,厉声喝道:“汝有何力,敢索国宝?”抄起五彩宝幢,直击心口。

    昆夷惊骇,胸痛欲裂,扯着脖子大叫一声,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他醒来,大夫在床边小心说:“恭喜大人,背疮破溃,脓血流尽,小人已经上药,不日就可痊愈。”

    昆夷惊魂未定,想起梦中毗沙门天抄起兵器贯穿胸口,恍如死去活来。他讷讷呆坐,一语不发,冷汗又冒出来。

    这时候,爱妾一身素衣,扑到床下哭哭啼啼,不住偷瞄自家老爷。她昨日自讨没趣回房,脱下衣裳,发现宝衣后背有个手印,恼恨不已,要来哭诉告状,进屋后看到昆夷好转,生怕扫兴,马上改了口风,娇滴滴说:“大人,妾身方才梦见神人拍后背,告诉我您马上就好了。醒来一看,衣服果然有手印,想来您一定有神明保佑。”

    昆夷胆战心惊,脱口而出:“神人长什么样子?”

    这妇人故作回忆,胡诌道:“梦里,金光耀眼,妾身看不清面目。”怕他再问琐碎的细节,她殷勤替他擦汗。

    “金光耀目”又刺中男人心病,他信了五分。

    “您也有手印啊!”小妾惊呼,颤颤巍巍指着他背心,众目睽睽,赫然有个手印。

    他眼前一花,似乎又看到毗沙门天怒气冲冲,一棍穿胸,呼吸都感到阵阵痛楚。汗出如浆,侍妾和大夫忙乱更衣,郁金香衣剥下来,已经被脓血浸透,腥气和浓香混合,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昆夷闻到臭味,加上恐惧,哇地一声吐出来,呕出来以后,浑身轻轻飘飘,三魂去了七魄,他已经彻底畏服法力无边的神灵,害怕还有报应,慌忙招来心腹,如此招待交代一番。

    匈奴人深夜拜访都尉,表示大将惊扰了神佛,深感不安,以厚礼赔罪,希望不要影响两国交情。都尉客套几句,送走瘟神,忙去和两个姑娘报信,她俩欢呼雀跃,催促都尉赶紧上报,好让她俩得到特赦进城。

    都尉欢喜去后,朱嬴盘腿坐在床铺上,对镜细细擦去脸颊残留金粉:“真有你的,教我装神弄鬼,吓唬这家伙。手印怎么弄上去的?”

    “书上说,郁金香衣天生娇贵,容易留印子,这蠢蛋孤陋寡闻。好困,我要睡了!”野利一扯被子。

    朱嬴睡得昏天黑地,朦朦胧胧,窗外,泠泠铃声清凉拂过耳朵,她浅浅恢复知觉,当作恬淡清越的催眠曲,又安然沉入梦乡。

    铃声再度响起,渐渐远去,神思从梦境中一缕缕抽离。

    哒!朱嬴感觉额头落下叶子,迷迷糊糊剥下来,是金纸,揽镜自照,人面一晃而过,她微微一惊,转身好奇四顾。

    四壁流云飞动,云雾缭绕中现出一尊像,傅粉施朱,上身几抹乳白,不知是罗衣还是白云,身披璎珞,沥粉贴金,珠子历历。细长眼睛稍稍睁开,微露两丸点漆眼眸,朱唇翘起,轻抬右手,指尖栖息红蝶,似有意,又似无意,心不在焉,温柔妩媚地含笑觑她。

    朱嬴笑嘻嘻地左看右看,大感有趣,野利进来,推她一推,嗔怪:“你这一觉,错过好大一场富贵!”

    朱嬴坐起来,捶她的肩膀打趣:“瞧你得意的,难不成女王给你封侯拜相?”

    “女王还不会说话呢。不过,确实遇上贵人教我官复原职。”野利打了一下她的手背,“你早点醒,我说不准跟他求个一官半职。”

    “凭我的本事,早晚出人头地。”朱嬴豪迈笑着,下地收拾行囊。

    启程前,她驻足回望,夕阳西下,碧空如洗,金沙弥漫,清波皎镜,较之长安沉郁气象,别有绮丽华彩,豪情万丈,喊道:“王城,我来啦!”

    两人骑上骆驼,翻越沙丘,前往都城。

    野利骑的是小骆驼,年轻气盛,一路小跑,朱嬴的大骆驼老马识途,安步当车,她手搓毛楂楂的驼峰催促,它我行我素。她只好认命,发觉沙里浅浅埋一物,挑起来,是个铜铃,系在骆驼脑门上,不停拨弄,叮叮叮叮到了王城。

    朱嬴靠近野利,面露紧张,由她交涉,终于顺利通关,她指城门上的银牦牛像,蹦蹦跳跳说:“诶诶,我上次爬上去,摸到它的尾巴了!”

    野利一打她的手:“大惊小怪,还长安来的。待会儿人家把你当贼!”

    入城以后,野利熟门熟路拐到一座阔气宅邸,朱嬴惊叹:“不错呀,没想到你官儿不小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学士府,我老师的老巢。趁着他生日,给你求个差事。”野利答,不忘和熟人招呼。

    穿过花园,花木扶疏,碧波荡漾,野利打了个水漂:“鱼不错,可惜老师不让钓。”

    两人叽叽咕咕,来到正厅,朱嬴好奇打量学士,意外发现他比她俩大不了多少,派头倒是挺足的。

    “这回打算消停几天?说出来,好教我心里踏实。”学士道。

    “老师,我已改过自新,还交了新朋友。”野利乖乖巧巧说,“不管怎样,先给您祝寿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怕折寿。”学士不领情,中途打断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!”朱嬴遇强则强,遇弱不弱,按捺不住,冒出来打抱不平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汉人?”他用汉语问。

    朱嬴扭头不答,野利帮腔:“是呀是呀,汉朝来的,学士府需要人手不?我们先走了,听您安排。”

    她拉走朱嬴,去小面馆吃面。

    朱嬴本来有点儿生气,但是看到粟米面条和沙葱炒鸡蛋,着实新鲜,尤其是没见过的沙葱,绿油油的,她吃得有滋有味。

    野利问:“再来点驴肉?”

    “我饱了。你老师干嘛摆脸色?谁这么对我,我可忍不了半点。”朱嬴放下筷子说。

    “你们汉人说过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?”

    “对我来说,三天都晚。”

    一个人过来,交给野利一封信,看完以后,她挑眉说:“呵,帮我报仇的机会来啰。”

    朱嬴干上了学士府书库的仆役,她撸起袖子擦落灰的书架,抱怨:“这地方十年没人来过吗?”

    “留给你的,干干活,磨一磨性子。”野利一一放置典籍,回答。

    “小肚鸡肠。”她嘟囔。

    “你好好露一手,以后一定能得到重用。唉,好想再吃一回鱼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呀,易如反掌。”朱嬴搓了搓手,势在必得地说。

    “要是用钓竿,视同偷盗,这是学士府的戒律。”野利坏笑,“归功于我十二岁时的壮举,一代钓鱼圣人就此退出江湖。”

    “给我个弹弓,我帮府上再添一条禁令。”朱嬴胸有成竹。

    过了两天,野利悄悄拿来弹弓,手握网兜,问道:“你真能行?”

    “当然,这是我的童子功。瞧好了!”朱嬴对准水池,连发两弹,“下网!”

    捞起来一条金灿灿的大鱼,它扭来扭去,鳞片金光晃眼,朱嬴捡起树枝,一棍子敲晕,叹道:“它长得挺漂亮!”

    “也挺肥美!”野利接口。

    两人嘿嘿一笑,偷溜出后门,架起篝火烤鱼,大快朵颐后,还没收拾残局,管家迎面而来,厉声斥责:“野利,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还敢偷吃学士的鱼?”

    “大娘,这条鱼晕倒,我以为它病了,想办法救它,无奈回天乏术,只好火葬,烟熏火燎,不好呆在府里,才来处理。”野利早已打好腹稿,面不改色地辩解。

    “这是宫里的赏赐,你胆子真不小!拿来!”管家严厉瞪着她俩,立刻没收朱嬴的作案工具。

    野利装模作样叹气:“无论多么尊贵的鱼,说到底也是鱼。一副金闪闪的好皮囊,可惜孤孤单单困在小池塘,又不能生养,只为了满足人们心血来潮的观赏,好可怜。”

    管家闪现惊慌的神情,旋即沉下脸:“打住,你的胡言乱语,我就当没听到。再有下次,我直接禀报都尉!”

    两个惹祸精熬到人走远了,野利用肘子捅了捅朱嬴:“得亏你留了后手,让我给你两个弹弓,下次再来?”

    “刚才只是说鱼?为什么她敢怒不敢言?”朱嬴好奇追问。

    “还问,你怕我吃不上牢饭?”野利一推她。